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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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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曼聽到黃海軍的話就知道黃海軍是什麽意思, 雖然她還護不了什麽人,但相信在白城這裏,只要周經國成了縣革委的領導, 那麽白城的運動絕對就沒那麽恐怖。

“黃大哥,不多留幾天?”

秦清曼問黃海軍。

“不了。”黃海軍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身旁的黃婉清, 態度堅決道:“婉清有你們照顧, 我跟家裏都非常放心, 而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

“大哥。”

黃婉清對黃海軍的離開是不舍的。

雖說白城離京城並不算特別遠,但就目前的形勢來說, 出一趟遠門還是非常的難,得在當地打各種證明, 就拿她來說。

她是剛下鄉的知青, 頭兩年只要是家裏沒出現人口減少的情況就不會有探親假。

他們家的人也不是想出門就能出門, 黃海軍這一回去,再想見面還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黃婉清回想起今天跟黃海軍的相處, 她的鼻子突然就泛酸了。

眼裏漸漸濕潤。

“我又還沒走, 你哭什麽哭,都這麽大的人了,一點都不讓人放心, 你別哭, 我回去讓你嫂子給你寄衣服跟吃的來,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

黃海軍面對妹妹的哭鼻子心中也是很不舍的。

但他卻知道秦清曼謀算的事更重要, 因為事謀劃好,造福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兩人, 是大事, 要事。

“哥, 你就不能多待一天再走嗎?”

黃婉清沒有秦清曼跟黃海軍這樣的政治敏感性,沒有看出問題的嚴重性,因為對黃海軍的不舍,她非常想黃海軍能多留一晚,她還有很多話都沒跟黃海軍說。

她也還沒弄清楚上次黃海軍為什麽來了白城又回去。

信中雖然簡單說是出了事,但是什麽事,要不要緊,是不是家裏誰出了事。

“婉清,我必須明天走,趙才不是普通人,他不僅在白城縣根深蒂固,他在省城,甚至京城也有關系,我必須趕回去第一時間掐斷他的這些關系網。”

黃海軍知道黃婉清不懂,但他願意解釋。

“婉清,有些事是不能在信上或者電報上說的,所以我必須離開,要不是今天天色晚了,沒有車,我甚至都想連夜走。”而這也是黃海軍最後的堅持。

今晚留下來,他就是為了跟黃婉清多相處。

“哥,真那麽嚴重嗎?”黃婉清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一旁的秦清曼。

此時的秦清曼並沒有脫棉衣,而是還站在廳門前,手裏的電筒也還拿著,這是打算直接把黃海軍送到知青點去。

“婉清,你哥說得對,他必須要盡快離開,我們面對的不僅僅只是一個‘趙才’我們謀算的這條路不好走。”秦清曼最終還是給黃婉清解釋了一句。

“我……我知道了。”

黃婉清趕緊低頭用後背蹭過眼睛,把還沒來得及流出來的淚水擦幹。

“我去拿被褥。”說完就進了東屋。

自從知道黃海軍要來,她們就提前做了準備,被褥也是提前準備好的,抱去知青點就行。

看著情緒低落又善解人意的黃婉清,秦清曼跟黃海軍都沒有出聲勸,兩人很默契地當作沒有看到黃婉清剛剛擦眼淚的動作。

人必定是要成長的。

不管是自己成長,還是被環境逼迫著成長,都是長大的過程,都得去經歷。

“黃大哥,家裏小,住不下,我跟婉清知道你要來就提前收拾出屯裏的知青點,我們這的知青點沒住過人,但裏面經常會打掃,一會帶上被褥,去住一晚是沒問題的。”

秦清曼向黃海軍解釋家裏的不方便。

黃海軍趕緊點頭,“清曼,知青點挺好,我去知青點住,晚上還能跟婉清多說說話。”他其實也有很多話想單獨要跟黃婉清說,只是在秦家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此時聽秦清曼這麽一解釋,立刻滿口答應。

“黃大哥,回京後有事你可以給我們紅旗公社打電話,我是公社的幹部,能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你的電話。”

秦清曼早前讓衛淩認下黃婉清當妹妹原本就存著跟黃家交好的意思,今天見黃海軍也有這意思,幹脆就在這時候說了出來。

有的時候人脈其實也是自己經營出來的。

“清曼,我知道了,我走後,婉清就多拜托你們照顧,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被保護過多,很多東西都不會深想,有的時候可能會給你們添麻煩,還請你們多擔待。”

黃海軍是黃婉清的親哥哥,知道自家妹妹是個什麽樣的人。

“黃大哥,婉清很好,很聰明,你們就都放心吧。”

秦清曼接下了承諾。

“對了,清曼,這是家裏讓我帶來的錢跟糧票,婉清吃住都在你家,你就收下吧,既然婉清認了衛淩當哥哥,我們三家就是一家人,這錢跟糧票你都拿著,做家用。”

黃海軍說完正事就從懷裏拿出一疊錢、票遞給秦清曼。

原本這些錢、票他是打算交給黃婉清的,但跟秦清曼相處後他覺得這些錢、票給秦清曼更能發揮作用。

先別說別的,就他剛剛看到黃婉清身上具有東北特色的棉襖跟皮襖子就知道是秦清曼給黃婉清置辦的,秦清曼既然把黃婉清當親妹妹看待,他也就不把秦清曼當作外人。

“行,我都收著。”

秦清曼面對黃海軍遞來的錢、票思索了幾秒就接了過去,她也覺得黃婉清在她們家吃住身上沒有必要留那麽多錢、票。

當然,她接下這些錢、票並不是打算真的家用,而是給黃婉清存起來。

補貼家用的錢、票黃婉清已經從每月的工資裏出了,黃家額外送來的錢、票秦清曼沒有打算用,再說了,她們家衛淩跟她都有工資跟糧票,不窮,也不缺吃的。

“大哥,清曼。”

就在此時,黃婉清抱著被褥從東屋裏出來了。

“給我。”

黃海軍見黃婉清抱著的被褥還挺厚實,趕緊上前接過。

“清曼,楚楚睡著了,我送我哥去知青點就行,你就別去了,我擔心楚楚醒來看不到人會害怕。”黃婉清想起楚楚白天受到的驚嚇,拒絕秦清曼一起送黃海軍。

“清曼,電筒給我,我跟婉清去就行,你在家。”

黃海軍也不放心楚楚一人在家,趕緊把視線移到秦清曼的臉上。

秦清曼看了看黃婉清,又看了看黃海軍,知道兄妹倆有話要說,直接把電筒遞給黃婉清,叮囑道:“你們到了先燒炕,炕暖了屋裏才暖。”

“清曼,我知道了。”

黃婉清抓過衣架上的皮衣、棉衣就把自己嚴實包裹起來。

別看已經三月多,但晚上還非常冷,外面的冰雪在陸陸續續融化。

俗話說下雪沒有化雪冷,這種天氣出門不多穿點絕對能把人凍壞。

“走路看著點,地上都是雪,別摔了。”秦清曼叮囑出門的黃海軍跟黃婉清。

“誒,知道了,清曼,你趕緊回屋,外面冷。”

黃海軍跟黃婉清同時回答。

然後就打著電筒慢慢離開了秦家。

靠山屯晚上挺安全的,因為接連出事,屯口幾個關鍵位置都有民兵把守,外面的人絕對不可能輕易進來,所以屯裏反而非常安全。

知青點離秦家有點距離,黃家兄妹倆都每說話。

黃婉清打著電筒走在前面,腳步有點氣鼓鼓的意思。

黃海軍只能在身後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這妹妹在秦清曼面前是又聽話又懂事,他還以為性子變了,結果一離開秦家就耍起了小脾氣,這脾氣倒不是不讓他走,而是就是想發發脾氣。

妹妹向哥哥撒嬌的意思。

“婉清,爸媽都很想你,也擔心你,你有空給家裏寫寫信,免得他們掛念。”黃海軍看著黃婉清的嘴嘟得能掛油瓶,趕緊開口說話。

一說起家裏人,黃婉清也顧不得跟她哥鬧別扭,趕緊問道:“大哥,爸、媽的身體如何?”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嫂子呢,二哥、三哥,還有二嫂,三嫂,我們家那些小侄子呢?”

“都好,大家的身體都還好,就是掛念你,孩子們過年的時候都問小姑怎麽不回家。”

黃海軍伸手牽住黃婉清的手。

地上都是積雪,就他妹這走路的架勢真很容易摔跤。

“哥,你們是不是都怪我。”

黃婉清感受著手心裏的溫度,鼻子更酸澀,眼裏再也控制不住急劇增加的淚水。

“傻丫頭,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都是我們黃家的孩子,我們能理解你,雖然稍有埋怨,但那也是人之常情。”黃海軍安撫黃婉清。

“哥,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黃婉清這一刻是深刻認識到她這種另類的離家出走對於父母跟親人來說到底是怎樣的楚痛。

跟秦清曼相處越久,她就越明白人不能一意孤行。

“婉清,你長大了。”

黃海軍被黃婉清這句道歉震住了,他根本就沒想過能聽到來自黃婉清真切的道歉,他甚至能從這句道歉中聽出黃婉清的後悔。

妹妹的成長讓他另目。

“哥,看你說的,我今年都二十四歲了。”黃婉清的臉發起了燙,她知道自己給家裏添了不少麻煩,也知道自己的任性傷了家人的心。

“哦,你都二十四了,我還以為你才十四歲。”

黃海軍見黃婉清心情變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哥。”黃婉清不滿地瞪了黃海軍一眼,然後甩開黃海軍的手,推開了眼前的院門,走了進去,他們這是到了目的地。

知青點有油燈。

黃婉清摸出火柴把油燈點上。

油燈被點燃,整個知青點也就進入黃海軍的眼簾,確實如秦清曼說的那樣,不僅安靜,還整潔,甚至因為是知青點,還有點大。

大也就代表著空曠。

“哥,這屋有點大,原本是住十來人的宿舍,但因為一直沒落實知青,裏面就一直沒人住,有點空曠,顯大。”黃婉清讓黃海軍把被褥放在炕上,她去燒炕。

“我來燒。”

黃海軍不好讓妹妹照顧自己,挽起衣袖打算自己來。

“哥,你不會燒炕,你去把一旁的爐子燒上,這間屋大,光燒炕不夠暖和,得把爐子也燒上,爐子上坐上水,晚上能給屋裏增加濕氣。”黃婉清指揮黃海軍。

“好吧。”

黃海軍還真沒燒過炕,擔心自己要燒不好被妹妹罵,幹脆聽指揮去燒爐子。

爐子這東西不僅東北流行,京城也流行,所以他燒過。

爐子點燃,提壺也坐在了爐子上。

“哥,你看看一旁的水缸裏有沒有水,有的話就把提壺加上水燒,一會你就可以洗臉、洗腳了。”黃婉清跟秦清曼既然早有準備,就不會讓黃海軍今天生活不便利。

“有水。”

黃海軍看了一眼水缸,滿缸的水,看水質的清澈程度,估計是今天才裝滿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拿起一旁的水瓢舀水進提壺。

最後把提壺坐在了爐子上。

“水應該是秦建銘跟秦建軍兩兄弟挑的,他們昨天遇到我們來打掃知青點,也主動幫忙,最後還保證一定會把水缸清洗幹凈裝滿。”黃婉清這會也燒好了炕,一邊解釋一邊走了過來。

燒了炕的手臟了,得洗洗。

黃海軍趕緊給妹妹倒水。

提壺雖然才剛剛坐到爐子上,但倒出來的水卻已經帶上了一點溫度,簡單洗個手還是沒問題的。

“哥,這盆你放心用,是我跟清曼從家裏帶來的,你用完我到時候還會拿回去的。”黃婉清擔心她哥嫌棄臉盆,解釋了一句。

這間屋裏能用的東西都是她昨天跟秦清曼帶來的。

包括毛巾。

“毛巾跟牙刷我都自帶了。”黃海軍是帶了包袱來的,雖然包裏沒裝多少東西,但洗漱用品絕對是必帶品。

“嗯。”黃婉清見她哥開始倒水洗臉,幹脆脫了鞋坐上炕。

就這麽會的功夫,炕面已經發熱,坐上面比坐凳子上暖和,就是暫時別脫外衣。

這會屋裏的溫度還不夠,外衣不能脫。

黃海軍是軍人,冬季也有訓練,原本就不怎麽怕冷,洗漱得很快,等洗到腳的時候,因為爐火燒得旺,提壺裏的水早就發燙,他幹脆就倒了熱水認真泡腳。

趕了不少路,這天氣下泡腳是最舒服的。

“哥,我給你說說我在這裏的情況吧。”黃婉清認真看著黃海軍。

她知道她哥想知道什麽。

“嗯,你說,我聽著。”黃海軍坐在小板凳上一臉平靜地泡腳。

雖說他早就知道黃婉清在這裏遇到過什麽,但還是想親耳聽聽黃婉清自己說。

最好是毫無保留那種。

黃海軍很了解黃婉清,作為親妹妹,黃婉清當然也了解黃海軍,沒有隱瞞,她不是從到了白城後說起,而是從為什麽來白城下鄉說起。

這樣一說,就代表著她正式跟高葉芳決裂。

高葉芳算計了她不少次,到了今天,她不打算隱瞞高葉芳的那些齷齪。

黃海軍沒想到黃婉清連高葉芳算計的那些伎倆也說了出來,看著黃婉清,他內心非常激動,因為他清楚的意識到黃婉清是真的成長起來了。

“哥,是高葉芳騙我說齊衛英大哥在白城這邊的農場我才跟她換的下鄉地點,我當初是真的相信她,沒想到她居然騙了我。”

黃婉清說到這情緒有點低落。

黃海軍知道齊衛英的情況,說起來高葉芳也不算騙黃婉清,因為齊衛英確實在白城,只是離紅旗農場有點遠,兩人沒有相遇。

想了想,黃海軍沒有說出齊衛英此時的境況。

他得再斟酌斟酌,得搞清楚黃婉清現在對齊衛英是個什麽意思。

“後來我在高葉芳的算計下拿了照片主動來了白城,一到白城就遇到了人=販子……”黃婉清說起那對母子人=販子就後怕不已。

“嘭——!”

“我槍=斃了他們。”隨著一道巨響,黃海軍一臉怒色的站起身,不僅如此,還一腳踢飛了屁=股下的凳子,剛剛的巨響就是凳子砸到墻壁時發出的聲音。

“哥,別氣,別氣,清曼已經替我收拾了他們。”

黃婉清見她哥一臉寒霜,趕緊下炕穿鞋去把踢飛的凳子撿回來放在腳盆前。

這些東西可都是秦家的,不能弄壞。

“對不起,我不該當著你的面發火。”黃海軍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坐在凳子上。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但怒火還是控制不住。

因為黃婉清的述說必定會帶上她自己的真實情感,當時的那種害怕在面對親人時是不會隱瞞的。

此時黃海軍的一雙手握緊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畢現。

可見他此時到底是如何的‘表裏不一’,要不是怕嚇到黃婉清,他肯定再次發火了。

“哥,事情都過去了,聽說他們因為罪行嚴重,母子二人都被槍=斃了。”黃婉清趕緊安撫她哥,同時也在腳盆裏加了些熱水。

“嗯,你接著說。”

黃海軍努力平息怒火。

“好,我接著說……”黃婉清連差點被拐的事都沒向黃海軍隱瞞,更不會隱瞞趙天成追求的她的事,最後還把高葉芳在農場裏的破事都一一說給黃海軍聽。

黃海軍還真不知道高葉芳在農場鬧出的事,聽完,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活該。”

“我覺得高葉芳嫁給萬良挺好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應該能相互制衡。”黃婉清對秦清曼的處理非常滿意。

“婉清,今後要是再遇到事你就多問問清曼,她雖然比你小,但比你聰明,比你能幹,你要多聽她的意見。”黃海軍叮囑黃婉清。

他也不怕這話打擊黃婉清。

“哥,我知道,我知道清曼跟衛大哥是真心對我好,生活在靠山屯,我才知道寧靜多麽難得。”黃婉清一點都不生氣黃海軍的話。

因為她知道自己確實比不了秦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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